作者：兰顺正

首发自：《世界知识》

5月初，美国太空部队发布顶层设计文件《太空力量》（Spacepower），其中明确表示，目前整个经济和军事太空活动都局限于地球轨道，而商业投资和新技术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扩大到“地月空间”（earth-moon space），虽然保护美国及其盟国在“地月空间”的活动面临重大技术挑战，但必须确保美国在“地月空间”的“卓越地位”。美国太空军的论断意味着“地月空间”博弈将日趋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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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月空间”示意图

深空不再平静

“地月空间”指的是地球与月球之间的空间，包括近地空间、月球引力空间和地月转移空间。随着人类逐步进入太空时代，各国现已发射的大部分航天器，如各类通信卫星、导航卫星、遥感卫星及空间站，都在“地月空间”范围之内。“地月空间”拥有丰富的能源、物质资源、高位置资源，以及高真空、超洁净、大范围高低温变化与微重力等共同形成的独特环境资源。到目前为止，受制于技术和成本因素，人类的太空活动大多集中于近地轨道空间，“太空军事化”问题主要也是涉及近地空间，地球同步轨道至月球轨道的空间以及月球轨道外的空间则相对平静。

不可否认，深空隐藏了巨大的利益。从“天缘政治”角度出发，人类未来学家托夫勒就曾指出，“谁控制了环地球太空，谁就控制了地球；谁控制了月球，谁就控制了环地球太空”。而从经济角度出发，国际宇航科学院相关研究表明，到2045年，人类空间任务规模按发射物重量计将达到17万吨，其中97%集中在“地月空间”，深空探索将100%从“地月空间”出发。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研究则显示，基于现有技术水平开展“地月空间”资源开发，预计到2046年能够开发出高达1.05万亿美元的直接资产，后续价值增量更大。

美国动作频频

美国正试图建立于己有利的太空开发准则，并谋求改变某些既有太空开发准则。2020年4月6日，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名为《关于鼓励国际支持太空资源的获取和使用》的13914号总统行政令，明确表示美不承认《月球协定》，反对把月球和其它天体视为“人类共同遗产”，并支持对空间资源的商业开发。2020年10月，美国与澳大利亚、加拿大、意大利、日本、卢森堡、阿联酋、英国签署《阿尔忒弥斯协定》，将月球开采区划为“安全区”，实质是谋求月球等天体的“主权”。2021年6月，美太空军正式发布《地月空间入门》，提出未来在“地月空间”开展作战行动的概念，强调要相应开发新型航天器，从而拉开了美企图控制“地月空间”的大幕，标志着其谋求太空霸权进入新阶段。

在相关技术方面，美目前尤其注重“地月空间”的信息优势。2019年底，美空军技术加速器(AFW-ERX)项目发布了小企业创新研究计划(SBIR)招标公告，“地月空间行动”是太空重点领域之一。AFW-ERX预征询书称，随着地球同步轨道以外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竞争愈发激烈，美空军有必要将这一区域纳入情报收集范围，因此寻求商业创新，以支持未来地月行动的“空间域感知”需求，具体项目包括：从月球表面提供“空间域感知”的有效载荷，用于“天基空间域感知”的轻型传感器，以及“地月空间”轨道确定和目录维护方法。美空军还对为“地月空间”行动提供定位、导航和授时解决方案的概念、地月轨道可视化以及实现“地月空间”“地基空间域感知”的概念很感兴趣。

2020年3月，总部设在华盛顿的美国瑞亚空间活动公司（RSA）从五角大楼赢得了自己的第一份大合同，为美空军开发用于收集“地月空间”情报的技术。据悉，当时RSA及其合作伙伴Saber宇航公司向美空军提出了在“地月”环境中收集和传播情报的概念“月球空间情报”（LUNINT）。与以地球为中心的“地理空间情报”（GEOINT）类似，“月球空间情报”被定义为监测“地月空间”及月球表面活动的情报收集。天体物理学家、RSA创始人肖恩·乌斯曼表示，为确保美空军在21世纪20年代乃至更长时间里持续开展“地月空间”任务，需要具备成熟的“月球情报”能力。据报道，在美空军资助下，RSA将主导开发一个LUNINT决策项目，核心是一个图形化增强的三维态势感知系统，用以获得月球空间和表面显著物体的精确坐标。LUNINT项目还建议设计一个最佳的卫星星座结构用来监测“地月”航天器。

而在新近发布的《太空力量》文件中，美方再次强调确保美在“地月空间”领导力的重点是实现美对“地月空间”的信息优势。美方认为，持续、敏感、及时、准确的“地月太空域感知能力”是“地月信息优势”的关键，也是美未来空间安全和经济竞争力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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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正在赶赴“地月空间”

作为发展中的航天大国，中国对“地月空间”的关注度也在增加。在2018年10月 23日于西安开幕的第五届载人航天（国际）学术大会上，中央军委装备发展部原副部长张育林首次提出了“发展地月空间”的理念。他表示，发展“地月空间”，应该以催生“地月经济圈”为主要目标。“如果人类开发地月空间，可以把月球看成一个资源基地，例如在地球与月球之间的稳定平衡点——拉格朗日点上进行物资集散，可以把它看成一个物流中心。地球静止轨道就是一个潜在的工业园区。” 中国航天科技集团一院科技委员会主任包为民在该院首届科技年会暨2019年CALT论坛上透露，中国将力争在21世纪中叶建成“地月空间经济区”。包为民预测，到2050年前后，中国每年在“地月空间经济区”的总产值可达10万亿美元以上规模。

值得注意的是，美方在《太空力量》文件中毫不讳言把中国作为“地月空间”竞争对手。美方称，考虑到美中之间日趋激烈的经济、政治和军事竞争，美在“地月空间”寻求领导力至关重要；美不能允许中国像对待南海岛礁那样对待月球及其具有战略意义的拉格朗日点。鉴于美方“冷战思维”的顽固不化，以及在军事层面对于地月空间介入的不断加深，我方应重视未来在“地月空间”的战略博弈问题。